破窗
正月二十六晚上,灰蒙蒙的天空飘著零散的雪花,煤烟的味道裹著黑湖區炖肉的香味,飘在大亞灣礦區的大街小巷,伴隨著時不時的鞭炮聲和家家戶戶門前懸掛的大红燈笼,依然延續著過年的味道。......
剛從礦上來的孫少平手里拿著國家煤炭工程技術學校的錄取通知書,黝黑的脸上再現了久違的笑容。是的,他這幾年經歷了太多的磨難:生活的尴尬,小霞的犧牲,秀蓮嫂子的去世,還有最近礦難給他脸上留下的斜斜的傷疤......所有這些都在他的腦海里。
孫少平静静地站在礦井附近的路燈下,眺望著省城的方向。
他進入技術學校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了。這是他一生的追求,也是他和親愛的小霞的共同願望。如果小霞能在這個時候聽到這個消息該有多好啊!他這樣想著,這樣說著,不自覺地黑淚劃過脸颊。
“叔叔,叔叔,妈妈在等妳吃饭。”突然,不遠處傳來清晰的聲音,還有小黑铃。
“走!”邵平简單地說著,拉著明明向黑戶區走去。
來到大亞灣煤礦看望王一家,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。王死於礦難後,有人勸寡婦離她家門口遠點,免得壞了名聲,找不到人。程惠英也多次提醒要少交流,但孫少平不怕影子斜,不管別人怎麼說。和往常一樣,他來王家幫忙挑煤球,幹些粗活。起初,有許多人指指點點,說三道四。時間長了,一切相安無事,鄰居們也習慣了,也沒說什麼。
程慧英還是那麼漂亮勤快,家里幹净明亮。近年來,在邵平和明明的陪伴下,這個女人從喪夫的悲痛中走了出來。
“邵平,我今天很高興。我陪妳喝一杯。”她一邊擺盤子,一邊笑著對邵平說。
“好吧,嫂子,我們一醉方休!”邵平也樂呵呵地說道。
昨天,孫少平收到了她被一所技校錄取的消息,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程慧英。
他們享受著晚餐,享受著美酒。
明明吃饱了,叫黑子出去玩。房間里只剩下孫少平和程惠英。兩個年齡和經歷不同的男女相對而坐。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,聊著自己的家庭和過去。
“嫂子,我已經上學兩年了。我不能照顧妳和明明。我覺得有點捨不得。”
“不過,礦上還是照常給我發工資,我每個月都會給妳寄錢。”邵平有點醉意,看著惠穎說。
慧英也有點醉了,直直地看著邵平,心里百感交集。她連忙說:“不用,不用,我自己有工資,夠了。”
過了一會兒,程惠英小心翼翼地說,“邵平,小霞走了,妳也到了成家的年齡了。妳想找什麼樣的女人?嫂子會給妳一個方案。”
“哦,嘿嘿,我……”邵平看著惠穎傻笑。
“我想找一個這樣的侄子。”
“不開玩笑,我是認真的。”
“我也是認真的。”
兩個人面面相觑,搶著說話,捅破了那層窗戶纸,沒有太多的拘谨和驚讶。
愛情是突然降臨的吗?並不突然,在孫少平看來,程惠英的家就是他的家。在他心目中,他有責任照顧慧英和她的孩子,讓她妈妈能夠幸福,不再過苦日子。程惠英也把孫少平視爲家庭的一員,但這只是一種默契。
“慧英,我們結婚吧。”
第一次聽到孫少平叫她的名字,程惠英有點害羞,她的脸像一個熟透的蘋果。她摸著胳膊說:“妳再想想,我比妳大8歲,我還有孩子。妳家人可能不同意。”
“我自己的事,我做主,谁也攔不住!”邵平堅定地說。
“等明九醒了再說吧。”惠穎遲疑地說。
“妳想多了。”邵平抓住惠穎裹著膠帶的手,貼在他脸上。
程惠英沒有撤,只是看著孫少平的脸,那麼年輕英俊,我抬起另一只手,輕輕摸了摸斜斜的傷疤,仿佛要撫平他多年的悲傷。
邵平把惠穎抱在懷里,兩颗激動的心,靠得那麼近,怦怦直跳。
慧在堅硬的胸膛上哭了,淚如泉湧。
里屋的燈突然滅了,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。這個懂事的孩子自己去睡覺了。
第二天上午,孫少平和程惠英去礦區人事部門開了證明,又去驻地民政部門辦了結婚手續。
這個消息很快在大亞灣礦區傳開了。
最高興的是監狱長雷。他拍拍邵平的肩膀,咧嘴笑著說:“妳跑不掉的,能不能老老實實下到井里給我挖煤?”哈哈的笑..."
“區長,這是我的家。我從來沒想過要跑。”邵平也笑著說道。
“好!妳選一天,上學前有喜事。我們會一起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。恭喜妳小子雙喜臨門。”
“是的!那我們就先谢谢區長了。”
呼啦啦,隊友們圍了過來,嬉笑嬉闹。
“恭喜班長!”
“慧英姐姐真漂亮!”
“他們真的很配,絕配。”
“親一個!親我一下!”
“這老小子今天可做贼了!”安索子擠著大聲說。
慧英的脸又红又熱,邵平忙著給每個人發糖果和香烟。
孫少平和程慧英的結合,突破了世俗的窗口,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想象,成爲大亞灣礦區流傳一時的趣聞。
三天後,這個固執的年輕人想起寫信告訴家人他結婚的事。
老窑洞里,老孫曼闷著頭,不停地抽著烟鬥,靠著牆蹲著,低頭不语,而奶奶、邵安娘和蘭花坐在炕上,看著孫不說話,只有孫玉亭和何不停地喊:“這叫什麼話?不跟家人商量就結婚?還是二婚拖油瓶!”
“是啊,丢了也不丢人!”
“爸爸,說點什麼。”孫少安闷了一會兒,說道。
“說什麼呢!有想法就不能拿老子當回事!”劉終於說了一句話。
“哥,我和邵安去礦上的時候,我們得和邵平谈谈這件事。”
“畢竟妳還能跟他們離婚吗?”
“妳不走,就得給我們一個說法!”
“這就是生活!”邵安娘失聲痛哭道。
孫看著兒子說:“邵安,妳是哥哥。對此妳怎麼說?”
孫少安擦了擦脸,說:“爸,妈,爸,妈,別鬍闹了。證據都被撤了。妳在說什麼?”
他停頓了一下,說:“邵平靠自己的本事設法到達了礦井。首先,他遇到了小霞的犧牲,然後他在一次地雷事故中受傷。他吃了多少苦!”然後他說:“邵平選择和慧英結婚,說明他是一個有情的人,我赞成他們結婚。”
“是的!我的寶寶是一個深情的人。”孫緊隨其後。
這時大家開始一個個說氣話,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。
“結婚的話,就得在家里辦!”孫玉婷突然接了一句。
“是啊,要搞點熱闹,讓他看看田可是谁家的命红红火火的。”何馮英緊隨其後。
“我該怎麼辦?秀蓮剛剛去世,家里還有一段孝心。”孫磕了磕烟鬥說道。
大家又沈默了,氣氛又凝重了。
這個來自陕西的女人,陪著孫少安走過了十個風風雨雨,幾乎沒有過上好日子,只是看到了她的早年。疾病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。大年三十早上,邵安醒來讓秀蓮吃藥的時候,發現秀蓮已經走了,脸上帶著淡淡的笑容。她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吗?還是她想起了什麼?
新年結束前,孫給兒媳秀蓮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,並把它埋在了祖墳里。
陕北農村有個習俗,家里有人去世,兩年内不宜結婚。因此,孫少平在家里的婚禮自然會被搁置。
雖然孫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訴村里人,要我在工作的時候再谈,但的婚事還是在村里傳開了。是孫玉婷泄露了消息。
一天晚上,孫玉亭在田家吃酒。田吹嘘說,他的生活很好,他的孩子們都達到了預期,他們都結婚了,他們也吃公家的饭,所以他們可以享受他們的退休生活。孫玉婷藉著酒谈及邵平的婚姻。
“什麼?邵平在找第二個已婚女人吗?”
“對,我反對也沒用!”
“哈哈哈,玉厚妳個破娃娃,妳兒子優秀,不會還找二婚拖油瓶吧!還是8歲!”田笑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,脸色像公鷄一樣,還伴隨著強烈的咳嗽。
润葉妈急忙用手在田背上拍了一下,說:“妳這個老東西。找二婚怎麼了,邵平娃?妳還笑成這樣。”
“安静點,润生夫婦在隔壁。”润葉娘提醒他們不要再說了。
“是的,算了吧。”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這是他這半年來最開心的一次。他一生都在和孫戰鬥。結果润葉嫁了個瘸子,润生找了個寡婦。他總覺得自己輸得很慘,比孫還矮。現在,邵安的媳婦走了,邵平有了二婚,終於扯平了。當他微笑時,他的思想是平衡的。他笑起來,就再也不怕村里人說閑話了。雖然田現在退居二線,不再是村支書,但他心里還是覺得自己是村里的主心骨、頭兒,容不得別人說他沒出息,看他的笑話。
孫玉婷看著也傻了,沒喝完就跑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就去了八卦中心,把結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這個村子良莠不齊,什麼事都說了,而孫一家人都沒當回事。
孫玉亭知道自己闯祸了,沒脸見大哥和邵安。他幹脆去城里找了份工作,躲了起來。
晚上,月亮剛剛爬上大亞灣的山頭。
礦區食堂燈火通明,熱闹非凡。孫少平和程慧英的婚宴正在這里舉行。幾乎所有認識邵平的礦區領導、員工、家屬、子女都在這里。有100多人,幾乎坐滿了人,也是礦區多年未見的景象。可見大家對這個新的家庭群體都有一種友愛、同情、祝福的情節。
“大家静一静!大家安静!”雷明義區長手舉起酒杯,站在主席的椅子上,大喊一聲。
“今天是邵平和惠英高興的一天,也是我們礦區高興的一天。”然後高興地說:“去年我們大亞灣煤礦出的煤是桐城三個礦區最多的,事故最少。已經上報省先進生產集體了,同誌們,這是高興的事吗?”
“這些成績,得益於礦黨組的堅強領導,同誌們的辛勤工作,家屬們的大力支持!”
大家鼓掌大笑。
雷區領導人揮手示意安静。
“在這期間,孫少平同誌做出了鉅大贡獻。他帶領團隊建立的生產改革方案在我們礦區全面推廣,大大提高了我區的煤炭生產效率。他本人也被評爲省級‘少壯派’。”
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、喊聲和年輕人的口哨聲。
“今天,我們舉行盛大的宴會,這不僅是邵平和慧英的婚宴,也是我們的慶功宴。”
“我提議爲邵平和惠英的長期和谐,爲我們礦區的榮譽幹杯!”
一陣掌聲過後,大家都舉起酒杯。
邵平和慧英在餐桌上接受了敬酒,以示感谢。大家也藉此機會互相敬酒聊天到深夜,谈笑風生後才散去。
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後,邵平準備回家度過一個美好的新婚之夜。
皎潔的月光落在礦區前的街道上,遠處的山和附近的礦區是那麼的安静,明亮,美麗。
邵平背著睡著的明明,慧英挽著邵平的胳膊,晓晓開心地跑在前面,向自己的家走去......
他們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啊。慧英給了邵平一個港灣,邵平給了慧英和她的孩子們一只安身立命的臂膀。